魔界（7）

魔界的山从结界外面看去，既高又荒凉，挺拔直上，却看不见什么草木，因此远远看着好像没什么，但是走近跟前就能发展这山不仅高而且很宽，像青瑛这样仔细地摸索一圈也要花费不少功夫，而且多半一无所获。

可是这山就是这样，不管是什么仙人凡人，在它面前都是一视同仁，没有耐心可不行。

青瑛一边走一边看，月影慢慢跟着后面，总觉得他们好像已经走了好多圈了。

“这一圈都没有走到呢。我们出发的地方正对着花田，你看，就在前面。”青瑛叹了一口气，给月影指了一下方向，黑狼情绪很是低落。

青瑛顺着这山越走，越是好奇，心说这岂不是天然的防线，若是躲在里面不出来，仙界派来再多的人岂不是也没什么用？

“若不是当年魔君自己从这里出来，想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能一举击溃。”青瑛摇了摇头。

月影应道，“确实，可他也总不能待在里面当逃兵，否则整个魔界都被拆了剩下他一个人苟活又有什么意思。”

“是这个道理。”青瑛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地打量着前方，“以前没什么机会接近这地方，从来只知道这山，也大多是远远看上两眼，果然是……只恐怕是要空手而归了。”

月影走着走着，走到一处时，忽然抬头往四周看了一眼，鼻子嗅嗅周围，神情变得有点严肃，青瑛的视线被他吸引过来，问，“发现什么了？”

“觉得这一块儿有点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有视线在盯着我们。”月影说道。

“视线？”青瑛停了一下，将四周都看了个遍，很快确定了他们视线范围之内除了光秃秃的岩石沙土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也许你感觉的没错，结界之后谁知道是什么呢……也许有人正在背后看着我们……说不定我们看上去就像傻子一样。”

“大人，他们是在说您吗？”手下站在边上，突然发问道。

少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正准备出去，又被手下拦下来了，“别拦着我啊，你就当没看见不行吗？”

手下摇了摇头，说：“那恐怕是不行，您忘啦？魔君前两天才嘱咐过别管这些外来人，我看这人尤其可疑呢。刚才您也看见了，他和那黑狼一直都在悄悄说着什么，我觉得不是什么普通人呢。”

“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是魔界的人，我又有什么好怕的，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他？”

“不敢不敢，您是魔君钦点的得力手下，只是我希望您再观察观察情况，这人看起来虽然是魔界的人，但是我看他也不是简单的小喽啰……对了，算起来魔君也该回来了，您是不是得去做准备啦？若是殿外没有您守着可就乱成一团糟啦。”

说来说去，还是最后一句话最管用。少年刚到十分失落，但是算算时间他果真是耽搁不起，只要作罢，按照手下所说的去准备更衣去了。

假如青瑛这时候通过结界，便会发现这山的结界内外简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外面是荒凉一片，里面呢？青瑛一直以为只是魔君的住所——魔君殿而已，说对了一点，而不是全部。

这边其实也不是什么荒山，也没有那些陡峭的山壁，和青瑛见到的那些街市差不多，只不过规模小一些，走在街上的人一看也都是些厉害角色。

少年晃晃悠悠地回去，穿了一身正经的劲装，黑色的袖口束在手腕上，头发扎起来，就比刚才那样看起来稳重利落一些。他这么小的身材，背后缺背了一面铁盾，手上提了一把刀，看起来不轻，但是给他一拎，又觉得很轻松。

魔君殿说起来排场，但是真正的不过是一处普通住处，三四间屋子围成一个庭院，庭院都是笔直又挺拔的常青树木，高耸入云，光线不好的时候看起来黑压压的，有点严肃。庭院里还有一处小池塘，池塘里早晨是水，晚上是冰，其余什么都没有。门前石阶只有几层，不高，但是普通人靠近门口便会有一种威压感。

少年挥退了手下，自庭院开始自己入内。

没想到魔君已经回来了。

他才一靠近，那屋门就自己开了。少年抬头一看，屋内靠窗的榻上侧卧着一个小憩的身影，

魔君和刚才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一身衣服也没换，长途跋涉之后，衣摆上沾染了一些灰尘他也不管，躺得十分潇洒，长发散落在枕头上，有一些顺着榻垂下来，悬空着。

他一只胳膊挡去了半张脸，看不见他是否还醒着或者是什么表情。

少年站在门口，粗略行了一礼，“临川君，您回来了。”

榻上的人应了一声，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从榻上坐起身，伸手把长发捋到一边，露出的果然是春山君的那张脸，这会儿他又像在寺庙里那样，浑身都是难以接近的冷漠，眼下是散不开的疲惫，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歇息了。

少年当然知道原因，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站在门口，只说，“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需要再歇息一会儿吗？”

“不必了。”春山君摇了摇头，开口问，“他怎么样了？还在外面吗？”

只说了一个“他”，具体是谁却没详细说，但是少年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少年愣了一下，不太确定魔君是不是主动开口问他另一个人的事情，况且这人还是一个北方来的无知小徒，在少年看他，青瑛不过也就是个裹在兜帽里的胆小鬼罢了，他一时都觉得魔君是不是问错人了，竟然回来了还惦记着吗？

少年咳了一声，“谁？”

春山君瞥了一眼过来，“你不必与我装傻，这一路上你都跟着我吧？我叫虹一定看好你，你没有动手吧？如果做了些多余的事……”

少年立刻道，“没有！我就是站在边上看看而已，虹可以作证。”

他一着急澄清，这边露馅了。

春山君哼笑了一声。

少年自知不该在魔君面前装模作样，这会儿便老老实实道，“是，他还在外面呢，有时候真是搞不明白您究竟想不想让他进来，虽说我看不出来他能力怎么样，能不能担负起职责，不过他既然说要来……”

少年一旦说开，又完全是直言不讳的性格，他自己在门口唠唠叨叨起来，也不管人家听没听。

“想不想啊……”屋里的人低语了一声，“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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