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异类（1）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纵然小姬蛋万分不愿，也不得不背着个小书包被送去上学。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老李哼着个小曲，自行车上载着小姬蛋去学校。
小姬蛋瘪着嘴，闷闷不乐的低着个头。
“小姬蛋，去了学校，要跟同学们好好相处，千万不要看不起他们，你要知道，你也是我华夏一员。”老李严肃的回头冲小姬蛋说道。
小姬蛋头也不抬，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呵呵呵。”老李乐呵呵的，又接着说：“算了，你这孩子还小，不懂，我也不希望你懂。”
“老爷子，这几句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小姬蛋伸手扯了扯耳朵。
老李被逗得更乐呵了，老脸笑的皱在一起，干巴巴的。
“只是希望你能与他们好好相处，哪怕不是同类人，我自然是希望你不用去面对那些我们这些先人所未能完成的大志。”
老李心里想着，步子迈的有些急促，沉重。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同学对我笑，老师哭，校长跑，我被评为五好少年了。”小姬蛋用老李刚才哼歌时差不多的调子将好好的一首儿歌改的一塌糊涂。
老李听的脸都黑了。
……
“嘿，那个，昨天动画片你看了没？”
“看了看了，大娃好厉害，能变得好大。”
“不对不对，二娃金刚不坏，刀枪不入才是最厉害的。”
“大娃最厉害!”
“二娃最厉害!”
……
小姬蛋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听着附近几个熊孩子自来熟的议论昨天的动画片，声音很大很嘈杂。
“他们在说什么呢？”他心里想着，有些诧异，完全听不懂。
有那么一会，小姬蛋心里有些自己与他们不一样的感觉。
“老爷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么？”他挠着后脑勺，有些闷闷不乐。
……
当天下午，小姬蛋背着个小书包，兴致黯然，趿拉着脚向校外走去。
老李早早就专门从福利院说了声，骑着自行车等在校门口。
神色有些紧张，似乎在担心他那个宝贝疙瘩会真把学校炸了。
小姬蛋还未走出校门，远远的就看见老李等在那，不像往日那般兴冲冲的跑过去扯老李的山羊胡。
慢吞吞的挪腾。
老李心一沉，暗道一声坏了。
“老爷子，我懂你说的什么意思了，我是不是太笨了？同学们都不喜欢我。”他眼里藏着儿童不该有的深沉。
老李连忙宽慰他，道：“哪能，小姬蛋可聪明了不是？早上看见老爷子不在还会喊呢，他们那哪是嫌你太笨了，是羡慕呢，羡慕你太聪明了。他们不敢跟你一块玩，怕被你比下去，多没面子。”
小姬蛋低着头，沉思了片刻，道：“你这是在变相的笑我当天哭鼻子吗？”
“哈哈哈”老李抱起小姬蛋，给他摁在后座上，说道：“才不是，我说的是实话，走，老爷子带你吃烤红薯去。”
小姬蛋心里一喜，忙点头，小脸却还是闷着，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悦被老李尽数看破。
老李摩挲着山羊胡，看着西方血红的天穹，眼神有些飘忽。落日散发出的光芒在被太阳温养了一天的炽热气流中扭曲，看起来有些虚幻。
“还有几天呢？”
……
夜空之中无数的亮点散落在其上，点缀着永恒的黑暗。
武林的夜不算太热闹，多半窗口更是连灯光都不见几分。
小姬蛋坐在老李的太师椅上，面前是一张榆木桌子，漆着乌黑的料，岁月将其表面打磨的无比光滑，反射着灯光。
那张桌子是老李当年得意时有人送来的，老李本是不收礼的，但不知何故，这张桌子他收了下来。
不止这张桌子，那把太师椅，还有现在老李躺着的那张安乐椅，都是人送来的，不算太珍贵。
当年有人送他手掌厚实的红包，他正眼都不带瞧一下。倒是这几副老木头他欢喜的很。
略微有些昏暗的白炽灯散发着黄色的光，像华夏人的肌肤。
小姬蛋端端正正的坐着，小手握着一支铅笔，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什么。
老李惬意的躺在安乐椅上，戴着一副眼镜，不知是老花镜亦或是近视眼镜。
手上拿着一本书，仔仔细细的翻阅着。
两人都乐得自在，忙活着自己的事，尽管未曾出声，却又感觉到无声的交流。
“小姬蛋，老头子寿元不多喽，只希望那天到来时，你能不那么伤心。嗨，这是句假话，你要真不伤心，估计我倒是会伤心。
可我确实希望你能好好的，老头子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不得不做。
罢，想那么多干嘛，那天来了再说罢。”
老李起身从墙上取下了个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杆老烟枪，还有一个小烟包。
仔仔细细的填满了烟叶，划了根洋火点着。
“嘶”
美美的吸上一大口。
“呼”
长长的吐气，嘴中喷出一阵白烟。
小姬蛋瞪着眼，嘟囔着嘴无声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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